在今天的GES 2017未來教育大會上,俞敏洪張邦鑫第一次同臺對話,從科技、產業(yè)、自身發(fā)展三個維度分享對彼此的戰(zhàn)略打法,以及對未來教育的看法。
多知網11月29日消息,在今天的GES 2017未來教育大會上,俞敏洪張邦鑫第一次同臺對話,從科技、產業(yè)、自身發(fā)展三個維度分享對彼此的戰(zhàn)略打法,以及對未來教育的看法。
而談及未來雙方的狀態(tài),俞敏洪及張邦鑫希望,未來在業(yè)務上友好競爭,在教育的高層次方面精誠合作。同時雙方也宣布將各出5000萬元,成立情系遠山公益基金會,以用于教育公益。
以下為雙方談論內容,經多知網編輯整理:
“喜歡”與“崇拜”
俞敏洪:邦鑫喜不喜歡我,我不確定,但是我喜歡邦鑫是真的。
第一因為他是我?guī)煹?,師兄不喜歡師弟的事情是不可能發(fā)生的;第二我們雖然都來自北大,但我們處理事情的方式和氣質不同,邦鑫身上很多的內容是我很想要的,當然也許我身上的特點,他也很喜歡;第三則是我們的創(chuàng)業(yè)經歷很相似,同時又有可以互相借鑒的地方。
新東方從學而思身上學到了許多東西,比如中小學的全科培訓,如果沒有學而思,我們可能不會做,現(xiàn)在我們發(fā)現(xiàn)他們也在向國外的考試領域去深入,這也就意味著我們能夠同時推動中國多個教育領域的發(fā)展。
新東方在很多年里都是沒有對手的,你要知道沒有對手真的很痛苦,但是有了競爭對手更痛苦。
這就像男女之間談戀愛一樣,一下子追上了這個姑娘,反而覺得沒勁,追不上又覺得要追上了,才有意思。
我想新東方與好未來之間的感覺就是這樣。
張邦鑫:我對俞老師是崇拜。
我讀大學時,俞老師的講座正風靡全國,不止是我,好未來的很多高管都是俞老師的粉絲。在電影《中國合伙人》出來前,我看到了一些與俞老師有關的故事。
我創(chuàng)業(yè)的時候,也遇到了一些壓力,但一想到俞老師遇到的那些,我覺得我的苦都不算什么。
舉幾個例子來說吧,以前有一本書叫《東方馬車》,那是我看到的最早和俞老師相關的故事,看完之后,真的一身冷汗。
故事里提到的關于安全、合伙人關系、高管包容等等問題,如果我當時遇到了隨便一個,沒準兒就把我折騰壞了。
再到后來新東方的上市,其實也是為中國的教育機構試了很多路,當時新東方作為第一家在美股上市的公司,摸索的路、探索的環(huán)節(jié)很多,但是也是在俞老師探索過后,才讓我們駕輕就熟了。
所以大家真的不知道,俞老師默默做了許多事情。
從“良性競爭、緊密合作”到了 “友好競爭、精誠合作”
俞敏洪:邦鑫應該完全沒考慮和新東方競爭,所以這個對他完全沒有價值,我也想說既然剛剛邦鑫表示新東方幫了你們那么多,那給點股份也是應該的;第二就是我們其實也在向好未來學習,因為現(xiàn)在培訓領域的方式格局和十年前比已經很不同,邦鑫比我年輕二十歲,確實在教育領域之間需要一代又一代的人把它向前推進。
而說到競爭,其實我和邦鑫常常見面喝茶,也會討論合作與競爭以及對未來的看法,我們希望好未來與新東方可以在業(yè)務上“友好競爭”,在教育的高層次方面“精誠合作”。
張邦鑫:上一次俞老師和我說,我們兩家的關系是“良性競爭、緊密合作”,到了今天又升華成了“友好競爭、精誠合作”。
學文科的人,就是有水平。
李一格:兩位老師怎樣看待自己的價值觀和企業(yè)文化的融合?如何發(fā)展自己的價值觀?
張邦鑫:我覺得很慚愧,好未來雖然已經14歲了,但是前五年沒有核心價值觀,這和我們的成長經歷有關系。因為我是研究生二年級開始創(chuàng)業(yè)的,沒有什么工作經歷,所以當時不太懂組織管理方式。
到了2008年,我們才發(fā)現(xiàn)企業(yè)應該有使命、愿景和價值觀,但比較幸運的是,在我們樹立價值觀的時候,剛好可以基于我們之前的工作經驗,價值觀和商業(yè)模式與價值觀比較匹配,于是更容易落地。
俞敏洪:邦鑫講的很理科生思維,也就是用系統(tǒng)和控制點來對某些事情進行監(jiān)控和實施,所以邦鑫在這方面會比我遇到的事情少一點,因為他從開始確定價值觀到執(zhí)行是一條線。這也是理科思維和文科思維的不同之處。
新東方的核心價值觀,從最開始就沒有變過。
圍繞如何以客戶為中心,如何把快樂帶給學生等,這些始終沒變,但是因為我的文科思維,就偶爾會容易有偏向,價值觀在執(zhí)行層面就會有一些變化。
提到知行合一,這個概念是以“心”為核心,而從心到到達的目的地之間,其實你是知道哪個是對的,哪個是錯的。我們要做的是有一整套的保障體系,保障你的每一步都是正確的而不是偏離的,比如說我們面對投資者對于我們的收入和增長預期要求,與我們死命抓教育、死命關注對教育的貢獻的時候,這兩者是存在矛盾的。
總而言之,在商業(yè)化運作的商業(yè)機構里,想要做到知行合一,其實是比較難的,但是學而思和新東方之所以能被百姓普遍認可,可能就是我們在努力去做到知行合一。
最好的升級就是兩家同時意識到用制度來保障知行合一是更有效的。也就是必須時時監(jiān)控、監(jiān)督,時時警惕、負責,用整體的系統(tǒng),去防范偶發(fā)的“個別現(xiàn)象”,畢竟一個個別現(xiàn)象,很可能毀掉一個機構。
當然,要做好,依然需要繼續(xù)努力。
科技+教育
李一格:想問下邦鑫老師,好未來在創(chuàng)業(yè)之初就有互聯(lián)網基因,一直到現(xiàn)在在自身的教育產品上也運用到了一定的技術,所以您在每個階段是如何運用科技創(chuàng)新的?又怎樣看待科技與教育的關系?
張邦鑫:當時創(chuàng)辦學而思其實在一邊做線下輔導班一邊做線上社區(qū),在我們的發(fā)展過程中,與技術的結合可能是有以下一些契機與方法:
首先,在初期因為我還常在實驗室做實驗,所以很自然的考慮如何把實驗室的一些方法、工具運用到教育之中;我們當時自己做網站,就發(fā)現(xiàn)互聯(lián)網可以帶來客戶,通過線上的獲客就可以帶動線下報班,也可以說是比較早的O2O,線上獲客,線下交付服務。這一點也和新東方有些區(qū)別,因為新東方當時偏向靠講座去做學生的引流。
再到下一個階段,我們就開始做視頻,也就是網校,再到直播,線下也就是做一些智能的互動課件。
而到了第三個階段,就是直播技術、數(shù)據(jù)以及人工智能。
最近我們開始研究腦科學相關的內容,我們認為,如果可以全面地把學習的數(shù)據(jù)匹配上腦科學,也就可以更全面地了解一個人的學習過程。
問:有這樣一種觀點,是說技術的發(fā)展速度已經遠遠超越了教育的發(fā)展速度,那對于這兩種速度,您怎么看?
俞敏洪:邦鑫可能相對更關注技術為教育發(fā)展所帶來的發(fā)展,我關注的是技術能做的東西和技術不能做的東西在教育方向的區(qū)分。
因為互聯(lián)網所帶來的紅利已經越來越小,因為在現(xiàn)階段和互聯(lián)網相關的技術和應用在現(xiàn)階段已經被用的差不多了,但是關于人工智能和大數(shù)據(jù)等帶來的深度學習內容,可以為教育的手段、內涵,帶來質的變化。
但仍然敵不過人與人之間的教育培養(yǎng)。
我曾經開玩笑,一個機器女人有這個世界上所有女人的優(yōu)點,你會不會娶他一輩子。你可能會說想娶她試試,但不會承諾跟她在一起一輩子。
因為你會發(fā)現(xiàn)她不如一個真正的女人。
哪一點不如呢?因為真正女人的行為是不可預料的,而正是因為女人的行為不可預料,所以女人才可愛。
當一個女人的行為變?yōu)?00%可以預料的時候,其實就失去了一切可愛的可能性。所以我們發(fā)現(xiàn),在家庭中百依百順的女人是會被男人拋棄得更快的。
在教育領域,深度內涵的挖掘是非常重要的。因為我們未來要關注的是對于孩子的培養(yǎng)是創(chuàng)新能力、領導能力、想象力、批判性思維、創(chuàng)造力的培養(yǎng)。
我們以技術來推動,是否能夠做到,是依然要打個問號的。
盡管我讀了所有關于人工智能的書籍,但邦鑫不用讀就懂,我是讀了還不懂。有時我會問比較傻的問題,比如一次問李開復:你認為什么時候人工智能可以創(chuàng)造出比人類更加有直覺判斷離、想象力、思維能力,并且?guī)в腥说那榫w和感情的機器人,部分的取代人類。
李開復回答,嚴格意義上說二十年之內應該不會,但就算兩年之內達到這個水平,也無法取代人類在人與人之間起到的重要作用,尤其是在教育方面。
所以,我個人認為,未來的教育一定是科技、教育和人三者的密切結合,才能一代一代地創(chuàng)造美好。因為科技已經在各個方面把人類推向下一次層級的進步,但科技并不能解決人類內心深刻的孤獨和幸福問題,而解決這些問題需要真正的教育。
解決教育公平的問題很快就能達到,但解決以上問題,需要好未來新東方聯(lián)合起來做很多努力、研究和實驗。
這也是剛剛我說的在教育的高層次,我們兩家必須合作的重要原因。
李一格:剛剛有句話總結,技術取代不了可愛的女人。
俞敏洪:也取代不了像我和邦鑫這樣有魅力的男人。
李一格:剛才俞老師讓我想起一句話,每天都有很多公司想要顛覆新東方,其中有一批已經把自己顛覆掉了,有一些還在堅定不移地繼續(xù)顛覆新東方。您認為科技顛覆不掉教育的什么內容?
俞敏洪:科技顛覆不了人與人之間深度的領悟,創(chuàng)造力和想象力的傳遞,人與人之間溫度的傳遞。如果讓人選一個歸宿,他會把自己歸宿到人群中去。我依然相信在座大部分人會選擇“與人同在”。教育解決的問題是利用科技來推動人類真正的進步——創(chuàng)造力進一步的提高。
雙巨頭資本戰(zhàn)略
張邦鑫:好未來有三個原則。
一、在品類方面,好未來主要做K12,最近在做留學。俞老師最近跟我說留學是個“大坑”,我也覺得請教俞老師晚了點。好未來的主要品類還是比較少,教育從備孕開始到胎教,到職業(yè)教育,后面中國還會有老年人教育。人群其實很寬泛,每個人都需要教育,但實際上好未來做的比較窄,不做的品類,希望與優(yōu)秀的企業(yè)建立聯(lián)結,也是相互的合作和取長補短。
二、在時間方面,新東方在很多領域很優(yōu)秀,好未來在一些領域還可以,但我們可以想象未來必然會出現(xiàn)大量優(yōu)秀的公司,有可能真的顛覆我們。
這些公司很多時候代表先進的生產力,好未來和新東方分別做了十幾年和二十幾年,我們有優(yōu)勢也有局限性,包括資源的局限性、視野的局限性。我想這一點也是和俞老師有共識的。
投資很多創(chuàng)新的好處,就如我在未來之星所說,小公司跟大公司學經驗和教訓,大公司跟小公司學創(chuàng)新和活力。其實是相互學習的過程,很多時候投資的錢也是交的學費。
所以在這條路上,屢敗屢戰(zhàn),堅持走下去。
三、我們覺得能幫到的公司。比如有的公司賽道比較小,主流基金不投的,我們投了以后就活下來了;有些是未來之星的學員,聊著聊著就投了。
這三個就是我們的投資方向。
俞敏洪:新東方好未來有時候是向趨同方向發(fā)展的。
大家都在進行產業(yè)布局。稍微有點不一樣的是,新東方的投資政策比好未來稍微謹慎一點。剛開始,新東方在思考應該組建什么樣的產業(yè)鏈、生態(tài)圈。
新東方十年前提出來,新東方的服務體系是0-25歲,整體方向是幫助年輕人成長。所以有人來找我投老年大學和老年用品,新東方就沒投,因為考慮到不能把戰(zhàn)線拉太長。
0-25歲,包括學前教育、小學教育、中學教育、中小學其他教育產品,大學教育、職業(yè)教育。圍繞這些,無論是科技公司、傳統(tǒng)公司,只要業(yè)務和新東方可以有互補作用或互相加持作用的,就是我們的投資重點。
另一個策略和邦鑫一樣,一旦投資了,就會關注到公司的成長,包括幫助調動資源。幫助解決這些公司的資金問題,還有個人的經驗問題,這樣把我們的經驗教訓交流一下,這樣他們的成長路上就會少一些障礙,多一些機會。
第三,在國際上尋找能夠合作的標的。大家都在看,有時候看著看著就看到了同一個標的。這也很正常,因為面向未來,國際合作是非常重要的領域。
我們和好未來兩家,在投資發(fā)展的大方向是一致的,重點偏向有小的區(qū)別。
就像邦鑫說的,教育是非常碎片化的行業(yè),教育做到像阿里巴巴、騰訊、京東這也的規(guī)模,難度非常大。
教育領域想成為真正有影響力的領域,只能靠投資、并購兩件事來完成。也就是說,不是一家公司變成幾千億市值的規(guī)模,但相關公司加起來可能對中國教育發(fā)生重大的影響。
為中國資本和教育的結合,為中國教育變革做出貢獻。
在一年前的一個論壇,我說過,中國像好未來新東方這樣的公司,當時新東方好未來的市值是一百億美金左右,未來還能出十幾家。
而以人民幣百億計算的公司,還能出幾十家,這些機構合起來,如果能達成共識,在業(yè)務層面“友好競爭”,教育頂層“精誠合作”,我認為未來的教育可能會因為民間力量,能帶來對于現(xiàn)在比較僵化的、好像沒有出路的教育體制的突破和幫助。
為國家教育提供民間的解決方案,在未來是有可能做到的。
關于未來
俞敏洪:民間教育領域在未來三到五年中,混戰(zhàn)中間的競爭,競爭中清洗,清洗中的升華。
張邦鑫:我覺得未來趨勢是“融合”。
李一格:兩位打算怎么做國際化,未來會有怎樣的合作和交流?
俞敏洪:看看中國和各個國家打交道的局面,從中美的緊密關系可以看,中國教育國際化是如何把中國教育和美國教育結合起來的問題。利用世界上最優(yōu)質的教育資源,最后形成新的中國教育體系,這個教育體系可以在世界上拿得出來,并能起到某種引領作用。
張邦鑫:好未來,第一階段會做一些投資,會對一些小的公司做收購;第二階段會考慮外教口語公司。這類公司做國際化是非常容易的。相對來說,標準的產品可以輸出到全世界,像VIPKID、噠噠英語。但對于我們來說比較難,好未來看有沒有可能把理科、數(shù)學的學習輸出到美國。因為我想美國人也要學數(shù)理化,他們今天不學,遲早是要學的。
第三,我們會考慮從一個學科做起,但今天看來比較難。因為中國的很多問題還沒解決好,新東方和好未來市場占有1%到2%,市場還有很多流程沒理清楚,還需要比較長的時間。
李一格:張邦鑫老師曾提到過做好教育其實就是做好慈善,我想問下兩家企業(yè)的公益目標是什么?各自做了哪些事情?
張邦鑫:做公益不僅僅是成就別人,其實也是在幫助自己,一個公司做公益,其實也是在幫助自己的員工成長和發(fā)展,尤其是一個學校,如果我們能發(fā)動一個學校的學生和家長,其實也是一種彼此的收貨。
具體的措施上,我們現(xiàn)在主要是通過雙師模式,鏈接資源方和需求方,也在一些區(qū)縣精準扶貧,但目前還是比較初級的狀態(tài)。
俞敏洪:我是農村來的,我深刻知道教育給孩子帶來的機會的重要性,我們現(xiàn)在是建立了幾所希望小學,每所小學都上百萬。我們第一年用二、三百萬投的希望小學,到了第二年發(fā)現(xiàn)那里已經養(yǎng)豬了,因為那時候規(guī)模還是不夠用。
所以我們也在慢慢地根據(jù)經驗改變方向。
現(xiàn)在新東方在農村地區(qū)培訓了四、五萬的教師,其實我們一開始也是支教,但是效果不是很好,因為支教老師和農村老師的課程銜接不上,支教老師走了,孩子們不適應。所以現(xiàn)在不打算做支教了,就培養(yǎng)農村教師。此外我們每年給農村來的大學生做一些補貼。
過去兩年的時間我也在摸索雙師模式,但是網絡的速度到達農村的時候,把優(yōu)質資源送過去是最好的辦法。
最后我們要說的是,我們要成立一個遠山公益基金會,每家公司初期各投資5000萬。
新東方和好未來以后將一起努力,為貧困地區(qū)提供教育資助內容。(多知網 馮瑋 黎珊)